最近与人谈起越南南方,总在提鄚氏家族,于是想起了N年前读过的《河仙十咏》。
明清之际,不少明朝遗民义不事清而避居南圻(今越南南部),曾经有规模庞大的移民浪潮。他们来到南圻以后,披荆斩棘,艰苦创业,对南圻的开发和经济、文化建设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,奠定了今天越南南方繁荣的基础。鄚玖就是这其中的移民之一。鄚玖,广东雷州人,据《嘉定通志.疆域志.河仙镇》记载 “河仙乃真腊故地,俗称茫茨,华言芳城也。初,大明国广东省雷州府海康县黎郭社人鄚玖,于大清康熙十九年明亡,不服大清初政,留发南投于高蛮国南荣(金边)府。”鄚氏从事对河仙地区的开发经营,仅仅三十余年,就将河仙这个蛮荒之地建设成“南天乐园”。
鄚氏经营河仙时,在其“民始获安居,稍知栽植”之后即开始进行文化建设。在其地建学堂,延聘学者,提倡诗文,使河仙文风“著于海陬”(《嘉定通志.疆域志.河仙镇》),河仙成为“衣冠文献之邦”(《嘉定通志.风俗志》)。鄚玖与越南人家族联婚,其子鄚天赐在鄚玖1735年去世后,接管政权,并成为河仙总镇。鄚天赐振兴文教和招聘中越文教之士,一向为中越史籍所推重,传为美谈。《鄚氏家谱》云,“公赋性忠良,仁慈义勇,才德俱全,并博通经史,百家诸子之书,无不洽蕴胸怀,而武精韬略。建招英阁,以奉先圣。又厚币以招贤才,自清朝及诸海表俊秀之士,闻风而来会焉”。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了《河仙十咏》。《河仙十咏》以南圻河仙镇(今属越南建江省)十景为题诗,鄚天赐首唱,清人朱璞、陈自香等二十五人以及越南的郑连山、莫朝旦等六人酬唱,共三百二十篇,汪洋恣肆,名噪一时。 现录鄚天赐十首诗于此,请各位师友评析。(此十首诗是N年前本人录入自家电脑,彼时个别繁体字未能辨认清楚,暂留空白;又几经搬家,从前复印自法国某图书馆的文件竟遍寻不见,而只好继续空白。)
安南河仙十咏
鄚城鄚天赐士麟
金屿栏涛
□岛崔嵬奠碧涟,横流奇胜壮河仙。
波涛势截东南海,日月光洄上下天。
得水鱼龙随变化,傍崖树石自联翩。
风声浪迹应长据,浓淡山川异国悬。
屏山叠翠
茏葱草木自岩□,叠岭屏开紫翠娇。
云霭匝光山势近,雨余夹丽物丰饶。
老同天地钟灵久,荣共烟霞属望遥。
敢道河仙风景异,岚堆□□树箫箫。
箫寺晚钟
残星寥落向天抛,戍夜鲸音远寺敲。
净境人缘醒世界,孤声清越出江郊。
忽惊鹤唳绕风树,又促鸟啼倚月梢。
顿觉千家□枕后,鸡传晓信亦□□ 。
江城夜鼓
天风洄绕冻云高,锁□长江将气豪。
一片楼船寒水月,三更鼓角定波涛。
□仍警夜销金甲,人正干城拥锦袍。
武略深承莫主眷,日南境宇顿安牢。
石洞吞云
有峰耸翠砥星河,洞室玲珑蕴碧岢。
不意烟云由去住,无□草木共婆娑。
风霜久立文章异,鸟兔频移气色多。
最是精□高绝处,随风呼吸自嵯峨。
珠岩落鹭
绿荫幽云缀暮霞,灵岩飞出白□斜。
晚排天阵罗芳树,晴落平崖泻玉花。
瀑影共翻明月岫,云光齐匝夕阳沙。
狂情世路将施计,碌碌□□水石崖。
东湖印月
云霁烟锁共渺茫,一湾风景接洪荒。
晴空浪净悬只影,碧落云澄洗万方。
湛澜应涵天荡漾,飘零不恨海苍凉。
鱼龙梦觉动难破,依旧冰心上下光。
南浦澄波
一片苍茫一片清,澄连夹浦老秋情。
天河旱雨烟光结,泽国无风浪沫平。
向晓渔帆分水急, □潮客舫载云轻。
也知入海鱼龙匿,月□波光自在明。
鹿峙村居
竹屋风过梦始醒,鸡啼外檐却难听。
残霞倒照沿窗紫,密树低垂接圃青。
野性偏同猿鹿静,清心每羡稻梁馨。
行人若问住何处,牛背一声吹笛停。
鲈溪渔泊
远远沧浪衔夕照,鲈溪烟裹出渔灯。
横波掩叹泊□艇,落月参差浮罩□。
一领蓑衣霜气迫,几声竹棹水光凝。
飘零自笑汪洋外,欲附鱼龙却未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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